第二十六章 把水搅浑
西米斯的城堡大厅中到处都是爱尔兰传统的装饰。和西欧其他的城堡相比，凯尔特风格的木制城堡在舒适度上绝对远胜石质建筑。当然，御敌能力和石质城堡比起来也差了一大截。
雅克和两名扈从骑士跟在这座城堡的总管身后，听着这位总管讲述着城堡当中的故事。
这名总管会撒克逊语，因此和雅克等人交谈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你们从都柏林过来的话，应该很远吧。”这位总管闲聊着，“而且这还是冬天，你们路途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没有。”雅克回答道，“我们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意外。”
总管点了点头：“那很好。”
冬日里晌午时分的阳光让人感觉疲惫，而微微拂过的冷风又让人瞬间清醒。
“我们的主人这时候应该在午睡。”总管将雅克一行人带到了一个小房间，这里似乎是会客厅，摆着一张小桌子和几个椅子，还有两张床。
雅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说：“非常感谢你的招待，等你的主人醒了以后，还得请你带我们去见他。”
总管拿来一壶酒递给了他们，一边倒酒一边说：“当然，当然了。凯曼大人在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他是一位贤明的领主，希望你们能尊重他。”
“那是必然的。”雅克恭敬地接过酒杯，“我绝对会给你的主人足够的尊重的。”
一番客套话之后，总管便离开了房间，留下雅克和两名扈从。作为使节，雅克浅浅地喝了一点酒，随后便躺倒在床上小憩片刻。
等雅克休息完，那位敬业的总管就又来到了房间当中，带着他们一行人进入到了凯曼领主的大厅。
进入大厅时，雅克四处打量着这座奇异的建筑。这里和英格兰的那些城堡不同，也异于修道院。这里的建筑就像是北欧的那些领主大厅，长条形的桌子和巨大的壁炉，还有悬挂在墙上的战利品异常吸睛。
凯曼领主坐在大厅的尽头，和北欧传说中那些慧眼识人的伟大领主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发色火红，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爱尔兰人。
“来自都柏林的朋友们，欢迎你们的到来。”凯曼的声音雄浑有力，就和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样。
那两名扈从有点局促，他们对凯曼如此的阵仗有些发怵。但雅克不卑不亢地走到了凯曼面前，直接开口：
“非常感谢您能接见我们，西米斯的领主大人。我们代表的是来自金雀花王室的诚意，尊贵的英格兰王子，兰开斯特伯爵约翰向您致敬。”
“我们之所以前来，目的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推翻至高王罗德里的暴政。”
雅克的发言让凯曼领主有点来了兴致。他双手支着下巴，面露喜色。而雅克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于是继续讲了下去。
“至高王罗德里宰治爱尔兰已经有了几十年，但是他的统治并不稳固。他没法带领爱尔兰的领主们抵御外来入侵，也没法带领诸位走向荣耀，甚至没法保证爱尔兰各地领主的统治稳固。这样的至高王，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
凯曼说：“所以，你是说至高王罗德里拖累了我们？”
“没错！至高王罗德里腐朽无能，只顾自己在爱尔兰西北一隅之地的统治，无视了其他地区领主们的统治，他不配作为至高王。”
雅克掷地有声的回答在领主大厅里回响着，仿佛整个大厅里就剩下了他的声音，还有因燃烧而噼啪作响的木柴。
凯曼的手指夹着胡须，脸色凝重的思考着雅克所说的话。
这位使者说的的确对，至高王罗德里配不上自己的地位。可问题是，这名使者代表的是英格兰王国金雀花王室，他们实际上也是入侵者。
能派人来游说，其实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点好心都没有。
“继续说。”凯曼选择了回避。
正是这样的回避，让雅克感觉有些难办。他事先想过了很多情况，却怎么也没想到凯曼会这样子。
这样子做，就相当于让雅克直接摆明旗帜，宣扬观点。
众所周知，直接对别人说教，是最低效的宣传方法，但凯曼恰好就咬住了这一点。
但雅克不能不说，他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我们的王子殿下希望您能够支持他的事业，推翻至高王罗德里的暴政……”
“那之后由谁来担任新的至高王呢？你们的王子？还是长弓理查的那个儿子？”
很显然，凯曼已经发现了盲点。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仿佛城外的寒风吹进了大厅当中。凯曼对于雅克的态度明显是有所变化的，从他的眉眼之间就能看出他的愤怒。
而雅克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又不能当着身后两名扈从的面说出不利于约翰的话。
双方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僵持了半分钟，直到雅克开口。
“至高王应当是全爱尔兰境内最富威望和才德之人，而非权力最大的人。”
很多年前，法兰西的卡佩王朝就是举着“才德大于血脉”的旗号，踩着查理曼大帝建立的加洛林王朝，成为了统治法兰西大地的新王朝。
这样的骗局在整个欧洲到处上演，但是所有富有野心的人都愿意去相信。
因为只有这样子才能把水搅浑，让自己从中获利。万一在这场吃鸡大赛中胜出，那么获得的利益将会无穷之大。
“我的主人希望您能跟随他，和他一起挑战至高王的权威……”
还没等雅克说完，凯曼领主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滚！”
暴怒的凯曼领主看上去就像一头狮子一样，让使团三人都感觉自己吓得腿软。三人连忙跑了出去，站在雪地里不知所措。虽然小命保住了，但任务没完成啊。
实际上，在大厅里的凯曼领主见到三人逃出去以后，便重新坐回了座位。
他感觉自己大概知道了那个英格兰王子的想法，他想要拉拢自己。或者说，这位王子就是想把水搅浑。
凯曼不愿意当谁的傀儡，他要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来人——”
这位领主叫来了自己的使者，开始谋划着属于自己的未来。
【作者题外话】：真的很抱歉，这两天事情太多，把存稿用光了，今天是现写的，感谢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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