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还是朋友
回到扶风苑，顾少卿的脑海中，不断响起祖父刚才最后的话。片刻，她坐在书房，拿起特制的纸张，提笔书写。
装好后，她拿给花钿叮嘱：“即刻传给流笙，近期以此信为先。”
望着门外花钿离去的身影，她还在细细咀嚼着那句父亲也曾任巡御使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在意，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父亲生前的事，都被人刻意埋葬。
族中典籍除了他的修炼心得，这类技艺性的内容，其他关于生平的记载，一样都没见到。
这里没有，她只能去外界寻，而且尽量不去引起族中注意。
这就意味着只能让流笙去暗访，不能惊动祖父的人。想到这里，她有些担忧。
流笙能力出众，但毕竟年轻，很多陈年旧事接触不到。
而且他行事正派，这些年建立的情报网，大部分是酒楼、茶庄、客栈等正经生意。花楼、赌坊这类偏门营生，从未涉足过。
以往她并不急，守着骨子里那份清高，默许他这样做。
但此时不得不承认，那才是三教九流汇聚，消息最流通的地方。看来，以后策略必须变一变了。
只是上哪去找手段老辣，行事更圆融的人？
这一瞬间，一张胡子拉碴、长了褶儿的脸，在她眼前浮现……
接下来两日，因为年轻一辈的核心人物都将离开，各家紧张地准备过后，内城随处可见道别的场景。
顾少卿也不例外，她首先去过竹苑，依照给顾少扬的丹药也给了顾少瑾一份。
之前随着各大势力离开天顾城，他也逐渐宣布伤势痊愈。这其中廖碧山廖丹师是最好的佐证。
当然，功劳还是被献出小还丹的庞业得去大半。因此他还得到阅读族中珍藏的部分高级丹师手稿为奖励。
身为丹师，这点让廖碧山很羡慕，但他并不急切。毕竟他也算搭上五公子和九小姐的船，日后总有立功的时候。
至于九小姐，虽一时落魄，但那也是世家嫡系子弟，他不敢轻怠。
因此他主动将自己以往炼制的得意丹药，分别送去扶风苑和竹苑。就连这两位看重的十二公子那里，也没落下。
从竹苑出来，顾少卿依着礼节，先后拜访过顾少筠和顾少语。
接下来她安生地待在扶风苑，等着旁人来找她。没想到最先等来的，竟会是顾令恺。
说起来，自天选之战结束，除了清明大祭，她和他再无往来。
不是她忘记、或是有意忽视，而是现下情势不明，她不想给外界猜测荒城支脉和他们来往过密。
现今七大支脉中，荒城支脉隐隐排在首位，她并没有能明确收拢对方的筹码。
天选之战时，无论他出于什么考虑站在她身后，她都心存感激。
只是到现在，严格来说，她和他之间的联系，已经可以结束了。
尤其在此时，她被族中毫不掩饰地打压，更不想连累他们。
她的顾虑，顾令恺都能想得到。也清楚现在仍不乏有人抱着阴诡的心思，等着她闹出动静看笑话。
但他自有考量，缓缓抿下一口清茶，悠悠道：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还是九小姐自持身份，不屑理会？”
他不能擅自替荒城支脉做决定，但可以为他自己做决定。
顾少卿闻言定定地打量他，但半晌也只从他眼底看到诚恳和认真。
心思流转，她释然地轻笑一声：“好，我们当然是朋友。”
既然他这么诚心相交，她也不必太过避忌：“顾令恺，私底下你还是叫我小九吧。”
初回城时，她自称顾九和顾令恺与顾令奇兄弟相遇。那时抛开所有烦恼，只单纯地交谈，自在惬意。
而那样的轻松，时至今日仍然印在她记忆中，不曾有丝毫褪色。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以茶充酒示意他举杯。顾令恺会意，也抬手与她轻轻相碰。
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会心一笑，俯首茶汤入喉。
两个都是心思通透之人，有些事无须解释，早已明了于心，自不会多问。
顾令恺主动道：“此番来只是跟你道个别，日后山高水长，万事当心。”
说着，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递给她：“必要时记得找我。”
顾少卿脸上露出笑意，没有推辞：“好，你也是。”
她一眼认出这是传音贝，成对出售，用于两人之间联络。
而这只通体莹白，隐隐泛着青光，上面还有三道银色纹路。说明传递三次信息后才作废，这已经品质最好的传音贝了。
这东西是消耗品，主要材料是冥海特有的晶纹贝，以及稀有矿石空间石。更何况，只有少数高级炼器师才能炼制。
虽然它价值不菲，但就冲即时传递消息这一点，就是各大势力必备的战略物资。
她也曾经专门收集过，五哥、十二手中都有，更不用说祖父等族中高层。
但使用次数有限，非紧急情况不会有人擅用。
明白他的关心，顾少卿转而也问起顾令奇：“他有什么打算？”
她注意到这次的任命名单中，并没有顾令奇。但他登上金榜成为内城子弟，也有资格入焰云卫。
“小奇只是初入元宗境，修为尚且不足。家中的意思是，让他继续留在内城修炼。”
“也好，日后实力精进些再去也不迟。”
说到这里，顾少卿想到花舞，她也被派往第二营，和顾令恺将会是同袍。
她直言托他照顾：“花舞和我有些渊源，日后还请你多多照看。”
谁知顾令恺听了，忍俊不禁：“这姑娘倒是讨人喜欢。”
对上她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这两日这样拜托我的人，你已经是第三个了。”
嗯？她忍不住好奇：“除了我，还都有谁？”
顾令恺却卖起关子：“是两个你都熟悉的人。”见她微微皱眉，认真思考状，他意有所指：
“这种事，还是留给当事人自己说，比较合适。”
他虽然并不关注，但身边有小奇这样性子比较跳脱的人。各类小道消息经常在他耳边嘀咕，是以对族中年轻一辈之间曲折的关系，也了解不少。
但心性使然，他不会多言。只不过见小九一头雾水的样子，显然那两个人都没在她面前表露半分。
他几乎能够预见将来可能会上演的场景，顿时觉得有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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