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临行

　　顾令恺离开后，花舞和顾黎先后来过。

　　因为他的话，顾少卿原本想当面问一下。但转念一想，不如等到花舞主动说，就没有多言。

　　相对于花舞，顾黎入第四营更让人不放心。但眼下除了多给他些丹药，能做的着实有限。

　　而花舞和流笙相识，自有她的联络方式。顾黎这边她则单独给了只传音贝，希望他不会用到。

　　出门该做的准备就绪，转眼到了临出发那日。

　　流笙突然传来消息，说有个形迹可疑的老人赖在云间楼，言之凿凿说要找她。

　　这副做派，让顾少卿想到一个人。如果真是他，来得正好。

　　当她站在云间楼，真的见到丁老三时，心中的疑虑陡然上升：刑期未满，他是怎么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来云间楼找她？

　　其实她心知肚明，以前知道幕后东家是自己的人有数，比如五哥、十二，还有祖父。

　　虽然云间楼对外是挂在十二名下，但随着自己崭露头角，调查她的人不在少数。至少现在二伯父身为城主，必然有数。

　　只是这些可能察觉到的人当中，怎么看都不应该有丁老三。

　　“怎么样，想不到吧？”丁老三径直坐下，语带得意，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副吊儿郎当地样子。

　　他动作毫无迟疑，如同在自己家一般随意。顾少卿玩味地看着，

　　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我若说惊讶，能明言相告吗？”

　　丁老三干脆地拒绝：“不能。”

　　顾少卿不禁莞尔，无论如何，他能这么快找来也是一种本事。

　　“那么，丁……先生，既然主动前来，告知真名应当无妨吧？”

　　他对自己的了解比预料得要多，但自己对他的了解却仅限于表面。这让顾少卿本能地兴起探究之心，对他的态度也慎重起来。

　　丁老三闻言一顿，随即笑嘻嘻地打了个哈哈：

　　“名字这玩意儿，都是给别人叫的。现在这样，还能得你顾家九小姐尊称一句先生，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意料之中，顾少卿暗暗摇头。

　　所谓存在过必留痕迹。一旦透露姓甚名谁，就会给人循线追查的可能。这位给她的感觉，油滑却也谨慎，没那么容易漏底。

　　顾少卿心思一转，跳过这个问题，直言道：

　　“先前见面，丁先生并无出来的打算，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听了这话，丁老三突然一本正经地盯着顾少卿，语气却透着认真：

　　“前头我要是投靠你，最多算锦上添花，显不出我的重要来。不过，如今嘛……”

　　“如今怎么说？”听出他话中之意，顾少卿直言不讳：“雪中送炭？”

　　被她这么坦然地抢白，丁老三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也不能这么说……”

　　他眼珠滴溜溜地转两圈，随即辩道：“总而言之，至少说明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投奔你。”

　　顾少卿听了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人，试图看破他嬉皮笑脸之下，隐藏的真实想法。片刻，她不置可否地笑笑：

　　“只怕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先生这尊大佛。”

　　丁老三不以为然，“老头子我不挑，只要让我吃好喝好，有银子拿，什么都好说。”

　　顾少卿眼波流转，可以商量，但未必会真的出手。他这话看似大包大揽，实则留有余地。

　　更重要的是，此人来历成谜，所言所行一时半刻难辨真假。

　　顾少卿略一思索，拿定主意。就这样轻易放过未免可惜，还是先留下观察一段时间再定。

　　将他交给流笙安排，她既刻返回内城，赶往畅和堂。

　　巡御使，名头上还是很能唬人的。这个位置相当于俗世王国中的钦差，只不过代表的是世家的威严。

　　除此之外，还配有一支千人的护卫队，以及相关人员随行。

　　而让顾少卿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她见到一个许久没有音讯的人，不禁欣喜上前：“白老！”

　　“九小姐，好久不见。”中年人微微颌首，含笑望着她。

　　此人正是顾少卿幼时，一直为授课的白先生，尊讳白翰。

　　“您好久没有露过面了，怎么这时？”顾少卿一顿，转而想起他突然出现的用意，将目光移向旁边的祖父。

　　“你这次出外任职，白先生同行。”

　　顾万江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接着嘱咐道：“一路上若有什么疑难之处，要多向他请教。”

　　可以预料，小九此行不会一帆风顺。

　　她虽机敏，但毕竟年少。需有如白翰这样博闻广识，又端方持重之人看顾，他才能稍稍放心。

　　顾少卿闻言心中一暖，认真点头：“祖父，我明白。”

　　接着她转向白翰，郑重地屈身行礼：“白先生，之后便有劳您了。”

　　白翰伸手扶起她，只道：“九小姐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族长尽可放心，在下定会尽心尽力。”

　　“既如此，小九我就托付给你了。”

　　顾万江知道他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为小九保驾护航，便不会怠慢。

　　知道临行前，这对祖孙定还有不少话要说，白翰先行告辞。待他走后，顾万江拿出一纸文书：

　　“这是你要的调令。执此令，你可紧急调动沿途驻军。”

　　顾少卿接过快速扫过一眼，有了它，她也多两分把握。

　　顾万江像是看穿她的心思，随即提醒道：

　　“你虽有调令在手，但所谓‘将在外，王命有所不受’。如何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小九，你仍需细细思量。”

　　顾少卿明白祖父的担忧，慎重地点点头，让他放心。

　　不论是哪方势力，不听调令都是重罪。但接了调令，何时驰援，又或者派遣哪支队伍前去，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顾氏一族枝繁叶茂，即使是圣祠司长老亲至，也未必能处处如臂曲指。

　　何况，族中还有人虎视眈眈等着她犯错。

　　见她神色凝重，顾万江轻笑一声，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小九，你是我顾氏一族嫡系子弟。只要行事有理有据，不必太顾忌他人言语。别忘了，你身后还有祖父看着呢。”

　　听了这话，顾少卿不由得露出笑容：“当然，我可是族长的孙女，可不会让旁人欺到头上来。”

　　顾万江欣慰地望着她，“你是个聪明孩子，其他的，祖父相信你能应对得好。只是有一点，你需谨记。”

　　“万事，当以我族利益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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