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从今以后，你唤作程昱，如何？
斥退了众人，刘铄相邀程立、陈宫面对而座，三杯两盏淡酒，四盘八蝶小菜，摆在面前，准备边吃边聊：
“仲德，你的梦......”
“嗯。”
程立似乎已经料到刘铄的问题，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属下可以对天发誓，当真没有撒谎，属下的确梦到了于泰山之巅捧日的场景。”
陈宫深吸口气，立刻补充道：“主公，属下可以作证，仲德年幼时的确有过关于梦境的秘密，此事还是其父在喝醉时偶然透露，只是其嘴严，没有透露内容而言。”
“几乎东郡各大士族子弟全都知晓此事，由于其父信誓旦旦，扬言自家儿子将来必定会大富大贵，因此我等同龄人，才愈发对此梦感兴趣。”
“只不过......”
言至于此，陈宫扭头瞥向程立，细眉微蹙：“连我也没有想到，他的梦竟然会是这样，更令属下没有想到的是，主公的梦竟与仲德的梦，如出一辙。”
刘铄佯作震惊，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虽然如此，但却未必是真的，毕竟仲德年幼时，铄还没有出生，而铄出生时，仲德已然半百。”
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刘铄自然清楚他的年纪。
生于建宁三年，既公元170年。
而程立今年五十岁，如此推算，则是生于公元141年，既永和六年。
年纪上的差距是绝对难以抹平的，更是整个梦境话术中最薄弱的环节。
刘铄很清楚陈宫、程立等人的智慧，与其让他们提出来，还不如自己提出来。
对于这些智囊，自己越是要摆脱嫌疑，他们便越是会相信。
尤其，现在还有程立这样一个真实案例在面前，便更加令人信服。
这一点，不管刘铄怎样赖，都不可能赖得掉，最终只能越描越黑，越黑便越有人信。
“所以仲德，你不必在意。”
刘铄面上强行挤出一抹淡笑，随后又对陈宫淡然一笑：“公台，你觉得呢？”
陈宫赶忙揖了一揖：“主公，您此言差矣。”
“哦？”
刘铄皱了皱眉：“公台这是何意？”
陈宫解释道：“仲德原本便是要与您坦诚相待的，话已经已经说出来了，就不可能当作没说，何况这件事原本也没什么。”
刘铄佯作诧异，顺势言道：“公台，你不怕流言蜚语，难道仲德不怕吗？他之所以多年没有开口，不正是因为如此？”
“没错。”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因为如此，但此一时彼一时，此前仲德会怕流言惹来祸患，但是今时，有英明主公在上，仲德何惧之有？”
嘶—！
刘铄深感陈宫这马匹拍得舒爽：“你的意思是......”
陈宫朗声道：“主公您是曜日，是顺应天命之人，而仲德捧日，摆明了注定要辅佐主公您成就丰功伟业，仲德压根没有篡汉的嫌疑。”
“主公！”
言至于此，陈宫欠身拱手，一本正经地道：“真正有嫌疑的是主公您啊！泰山在历代皇室中代表的意义不同，您化身曜日从泰山之巅升起，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加之，您身为汉室宗亲，左臂三十六颗天罡痣，脚底板六丁神六甲神，冥冥之中已经注定，您便是承袭天命，中兴汉室的王者。”
“而且如今陛下......”
“公台慎言！”
不等陈宫把话说完，刘铄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声音极其冰冷地道：“我刘铄从来没有想过要篡汉自立，只想匡扶汉室，除贼卫道。”
陈宫似乎早已料到刘铄的回答，丝毫不感到震惊，只是轻声询问：“主公，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东郡早已流传您为高祖、光武的继承人，必可三兴汉室。”
“您何不顺水推舟，应承下来，如此一来，东郡百姓必然对主公您更加推崇，郡守府文武官员对您同样会倾心相助。”
“公台！”
刘铄大手一挥，再次打断道：“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面对刘铄充满杀气的眼神，陈宫却是丝毫不惧：“主公，您一直在说，如今汉室劫运起，妖邪横行天下，只有将其除尽，方才能拯救汉室。”
“没错。”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除贼与篡汉，意义完全不同，当今天子虽然蒙尘，身陷囹圄，但依旧是吾等陛下。”
如果说此前刘铄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行事，即便至死，也不过是出将入相，位极人臣，但若是结合程立的梦境，那是要篡位自立的。
这一点，目前的刘铄是绝对不会承认，也不敢轻易承认的，否则势必成为其余诸侯公敌，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见刘铄铁心如此，陈宫不得已只能退让：“好吧，主公既然心意已决，那么属下自然是无能为力。”
“不过......”
话锋一转，陈宫继续言道：“这件事既然已经出了，不论如何，总该有个交代，否则仲康等人怕是会胡思乱想。”
言至于此，陈宫给身旁的程立打个眼色，示意他别再闭嘴，赶忙劝谏。
程立自然明白陈宫的意思，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悠然开声道：
“主公，公台言之有理，事情已经发生，必须要有点回馈，以安军心。”
“您不愿意此事扩大的隐忧，公台与属下心里自然清楚，如今局势复杂，的确不当如此。”
陈宫深吸口气，他又何尝不清楚当年东郡面临的敌手，南北双方，二袁争雄。
这原本是东郡最好的生存环境，若是因此暴露了刘铄的野心，势必引起二袁忌惮，甚至先联起手来，将刘铄除掉。
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仲德言之有理。”
也因此，陈宫立刻拱手抱拳，呼应程立：“目前我军游走在二袁之间，处境极其尴尬，当以低调行事为主，切不可引起二袁忌惮。”
“但这件事......”
陈宫的声音拖得很长，给足了刘铄思考的空间。
实际上，刘铄同样早有对策，只是佯作思忖良久，方才给出答案：“这样如何，将日还给仲德，便如我当年一般，将昊改成铄，他则将立改成昱。”
程立闻言皱眉：“程昱？”
“嗯。”
陈宫点点头，忍不住称赞道：“程昱，果然好名字！仲德，这回你可赚大了。”
程立深吸口气，揖了一揖：“多谢主公赐名，从今以后，属下唤作程昱。”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心中却在想着，还是改回来好啊，否则总想叫你程昱，若非有表字可以称呼，只怕不知错了多少次了。
“仲德改名，总算是对别人有个交代。”
刘铄暗暗松了口气，权当是为此事画个句号：“至于许褚、典韦那里，交给我来应对，徐晃、高顺等人，还是由你二人出面。”
二人齐齐拱手：“喏。”
刘铄吐口气，摆了摆手：“好了，我累了，尔等退下吧。”
陈宫、程昱这才起身离席，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了大殿。
也不知为何，刘铄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在这一刻，陈宫、程昱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变得比以前更加恭敬。
或许，他们在这一刻，已经全盘接受了自己的人设，而程昱名字的变化，也必将成为智囊中另外一个锚点，为刘铄人设的铺垫，打下坚实的基础。
从今以后，武将中有许褚、典韦、徐晃为自己宣传，而在智囊中，则有程昱、陈宫二人为自己宣传，对于人设的深入军心，必将更加隐秘、可靠、毋庸置疑。
尤其是现在，刘铄吸纳了太多的智囊，单凭他一人的力量，是很难把自我人设立起来的，只能依靠信徒的宣传，而他们的话，更容易被其余智囊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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