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利益交换
与教宗的使节会面，这种大事当然是要悄悄地做。
会面的地点，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小帐篷里。几名骑士在外围警戒，保证不会有人靠近，让这块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地方，变得更加阴暗了起来。
来者名为阿方索，他的身材修长，五官轮廓深邃，黑发棕眼证明他来自于更加南方的地方。
此时，这位俊美的使节，就端坐在约翰的面前，向约翰说着教宗的诉求
“陛下，您是否还记得您与教宗的约定？”阿方索说道。
约翰点头示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和教宗的约定。
阿方索见约翰点头，便接着说：“我想要告诉您的是，教宗拒绝为皇帝的长子海因里希主持婚礼，所以皇帝认为教宗背叛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
这件事情从教宗的角度来看无可厚非。但是，从皇帝的角度来看，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乌尔班三世在选举前，还是米兰大主教的时候，就承诺为海因里希举办婚礼。结果，他在成为教宗之后，翻脸不认人。
换约翰，约翰也要生气。
可是现在，约翰是站在教廷这边的，他当然不能自己骂自己人啊。
“所以皇帝要对教宗展开报复？”约翰问道。
阿方索的语气变得沉重：“没错，皇帝的军队已经在因斯布鲁克集结，准备越过阿尔卑斯山口，再度进入意大利。”
红胡子腓特烈，这位皇帝每次进入意大利，准没好事。
约翰依旧嘴硬：“教宗难道不能自己解决问题吗？罗马、维泰博、贝内文托，这些地方的市民，难道不愿意为教宗效忠吗？还有意大利的那些城邦……”
“您听我说，陛下。现在的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阿方索打断了约翰，让约翰有点不开心。但他还是准备听听，看阿方索会说什么。
“除了米兰以外，其他城邦的态度都模棱两可，尤其是维罗纳一带的城邦。埃泽利诺家族正在特雷维索逐步得势，而且他们似乎和异端有勾结。”
这些话，约翰是一句也听不懂。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说，北意大利的城邦都不愿意支持教宗。
“那罗马呢？”
约翰的这句话，似乎刺到了阿方索，让他的脸上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教宗冕下虽然号称光之使者，但是他的光似乎没能照进罗马市民的心里。罗马的市民依旧憎恨教宗，虽然那些恐怖的罪行并非乌尔班三世所犯下，但他却为此承担了责任。”
阿方索的话里，透露出的是几十年前的那场动乱。
在12世纪中叶，罗马的市民掀起了一场社会运动，按照古代的制度，建立了罗马公社，希望恢复罗马共和国。
为了保证自己的头上没有人压着，罗马的市民们硬气了一回，联合城里的贵族，将教宗赶了出去。
这种时候，教宗和皇帝就是粘在一起的了。
毕竟，对于二者来说，双方可以互殴，可以争权夺利。但是在维护对方的神圣性上，大家都出人意料的步调一致。这可是他们的统治基础啊。
于是，红胡子腓特烈受教宗邀请，南下罗马，加冕的同时，顺带把罗马城血洗了一遍。
当时负责血洗罗马的将领，就是“狮子”海因里希。
教宗可能脸皮比较厚，选择将这件事情遗忘。但是，流了血的罗马市民忘不掉。
他们现在不愿意支持教宗，也不愿意支持皇帝，就是因为二者都不是好东西，都渴望压制住罗马市民的力量，并且将这座众城之母占为己有。
约翰只好说：“那看来你们现在的情况还挺糟糕的。”
“不是一般的糟糕，陛下，所以我们只能来请求您的帮助。”阿方索的脸上写满了无奈，“我们希望您强大的军队，能给予我们一点帮助。”
一听到军事援助，约翰立马摆手，作出了拒绝的态度。
“我的军队不可能千里迢迢前往意大利去，绝对不可能，我还需要他们和法兰西人作斗争。”约翰的语气决绝。
阿方索连忙说：“教宗没有让您的军队前往意大利的意思。他也明白，这距离太遥远了。”
这下，约翰好奇了。
“那教宗是什么意思？”
“教宗的想法很高明，就是通过对德意志北方的打击，来动摇皇帝的统治基础。正好现在萨克森公爵返回了自己的领地，您是否能给他一些支援，让他在北德意志的行动更加顺利呢？”
听完阿方索的话，约翰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不同意，而是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支援北德意志，这绝对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和大部分人印象中的不同，现在的德意志和法兰西，可以说是难兄难弟。世代互通的施陶芬-卡佩联盟，正是金雀花家族所防备的对象。
这两个欧陆上最庞大的王朝，作为盟友，相互背靠背，应对所有敌人。
打击施陶芬王朝，对约翰来说，也相当于打击卡佩家的盟友。
“您觉得这样的计划可行吗，陛下？”阿方索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约翰拒绝了他的请求。
约翰沉默着翻了几下手，直接将阿方索的紧张情绪调动到了极致。
“我需要一些利益，作为交换。”
有这么一句话，就意味着，谈判的基调已经定下来了——约翰同意派出支援。
那么，教廷只要开出足够的利益，就可以让约翰帮助教廷。至于利益，这种东西，教廷最不缺了。不论是钱还是正统性，教宗都能给你批发。
无非就是教宗愿不愿意给。
“都柏林大主教之位的继承问题，我希望从我的领地里抽调一位合适的主教，去担任都柏林大主教。我目前的想法，是让布里斯托尔主教斯蒂芬，作为都柏林大主教的第一继承人。”
“这个要求，教宗肯定是会答应的。”阿方索肯定地说道。
约翰咧了咧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诚然，乌尔班三世会接受这个要求，但要是新教宗上来，可就未必了。约翰只能希望乌尔班多活几天，不要像历史上那样，听到耶路撒冷沦陷就嗝屁了。
“然后，还有一个孩子，是德比伯爵的弟弟，罗伯特，我希望让他去兰开斯特，或者是萨默塞特的韦尔斯，亦或者是爱尔兰，去担任一个小的教职，慢慢锻炼他。”
阿方索继续点头：“当然可以，教宗都会同意的。”
“还有就是爱尔兰的那些新建的修道院和教堂，我希望能暂时将那些地方的任命权掌握着。毕竟，那里都是我投资建设的，让我任命一个我喜欢的主教或者修道院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约翰提出了自己的终极要求。
“我会向教宗请示的。而且，我猜教宗会同意下来的。”阿方索的语气肯定。
约翰笑了笑：“那既然如此，我们的协议就算是达成了。我的军队会在休整完毕后，派往萨克森去。至于教宗那边，就麻烦你帮我去说服他了。”
“一言为定。”
阿方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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