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煎熬
孙小垚死撑起所剩不多的勇气，道：“来，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紧紧抱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他主动张开了双臂，将三个孩子团团抱在了一起，四个人互相供着体温，身上也没有那么的冰冷了。
“小垚，柳风在哪里？他会来救我们吗？”孩子的声音微弱起来。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失踪了，戚云和王柳风一定会告诉公孙一叶的，他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孙小垚说出此话连自己都不信。他们突然失踪没有任何线索，黄昏才会回来的公孙一叶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不可能找得到他们的位置。
可是现在，面对这样的境况，他也实在想不出能更好安慰大家的话语，至少把这当作是没有希望的希望吧。就算没有公孙一叶，没有王柳风，他孙小垚也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大家。
突然间，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了一阵铁链摩擦声。
“啊啊啊啊啊~妖魔，有妖魔。”孩子们尖叫起来，全部躲在了孙小垚身后。
“别怕别怕。”孙小垚张开臂膀，自己害怕的别过脸去，紧闭双眼咬着牙，极力安慰着身后的孩子们。
“小垚？”沙哑的声音从那片黑暗中传来。
是鬼？小垚心里慌乱的猜测着，难道是来收他命的吗？
“是谁？谁在叫我。”他壮着胆子反问道。
那声音突然靠近了一些，铁链打在铁牢上哐哐作响，“他们怎么会把你们也带来？”
孙小垚虚着眼睛，悄悄看着声音的来源处，“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你...要带我走可以，别伤害他们。”
“我是聂轩的爹。”对方急不可耐的解释着。
孙小垚悬着的一颗心在听到聂轩爹的时候，才终于放平下来，“聂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聂大叔努力的将脸紧贴在铁栏缝隙处，“小轩呢？小轩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和戚云在一起。”
聂大叔紧问道：“他还活着吗？”
孙小垚也壮起胆子靠近了牢门处，“嗯！他很好，聂大叔你放心。”
对面的牢笼太昏暗，他看不清聂大叔的模样，只觉得他乱糟糟的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哇...”聂大叔哽咽着。
“聂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暗哑的声音满载着愤恨，“都是那个狗贼骗了我们....”
“是那个商主....”孙小垚十分懊悔，他早该拦着孩子们的，不至于现在都身陷于危险之中。
“就是他，是他把我们全都骗到了此处。”聂大叔无力的锤着地板。
“乞丐村那么多人，为何只剩下你一个？”
聂大叔长长的叹出胸中一口哀气，用着沉到极冷之地的叹息道：“都死了。”
孙小垚嗓子里像塞了一颗大核桃，张着嘴巴半天也吱不出声儿来，他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后的弟弟妹妹，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顾着害怕这黑冷阴森的牢房。
孙小垚低着头紧握着铁牢，眼泪鼻涕口水齐齐从五孔流了出来，他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却压不住内心对死亡的恐惧：‘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他们也会死掉的，对吧’
小垚颤抖的声音渐渐道：“聂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又是哪里？”
“哎，那该死的畜牲....丧尽天良的狗畜牲....”
“聂大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孙小垚急的死死贴在了铁栅栏前嚷嚷道。
聂大叔沉默了好久，才慢慢说道：“他们都没了，一个都没了，过去的，新来的，全都被做了万花开。”
万花开？
“那不是...那不是古窑城闻名内外的仙灵瓶吗？”
聂大叔惨淡的笑道：“参入了血肉的瓶子，还会是仙灵瓶吗？那分明就是索命瓶！！！！”
孙小垚脱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参入了...血肉...”这不在他一个单纯的小乞儿可以承受的事实。
聂大叔狐疑道：“可是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送来这里的可都是成年男女啊。”
“今日我们在街上遇见了那个商主，孩子们便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抓住他，要让他带自己去见父母，后面的事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当我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聂大叔惨笑出声，“跟我们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当时我们上了马车，他也给我们一人分发了一颗药丸要我们吃下去，等大家醒过来的时候，活着的已经在这里了，还有一些....”
那个嘭嘭的击打声戛然而止，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火光之下，墙上的影子也被无限放大，那巨影让整个地牢显得更加压抑起来。
“往后面躲。”小垚悄声指挥着。
孩子们迅速溜到了牢房墙角瑟瑟发抖，一个高壮的光头男人，手里端着一口大碗站在了两间牢房之间，他转头看了看聂大叔，又回头看了看孙小垚他们所在的牢房。
那男人光秃秃的头上没有耳朵，狰狞的面庞吓得孙小垚双腿控制不住的颤抖，他虽是长着近似人的脸却有一副要吃人的獠牙，魁梧的肉身上穿着脏污不堪的烂衣裳。他忽然转身向孙小垚的牢房走去，黑暗中散着诡异亮光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里面的孩子们，他手臂猛然锤在了牢门上，并朝着他们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扭曲的嗓音回响在空旷的地牢中，震的各处铁牢随之铮铮作响。
“啊......”
孩子们捂着耳朵惊声尖叫着，孙小垚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转过身去，用身躯挡住了孩子们的视线。
那男人吐了一口粗气，便转身回到了聂大叔处，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他的牢房前，他推了推倚靠在铁牢旁睡着的聂大叔。
只见聂大叔从假睡中醒来，便和那男人比划起了手语，那大块头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开始和他不停的吚吚呜呜的比划着，好像很聊的来。
孩子们一面害怕着大块头的容貌，一面又眼馋着摆放在一旁碗里的东西，他们只得躲在阴暗的角落眼巴巴的瞅着，一个劲的咽着口水。
“小垚...我饿....”
“等他走...”
大块头在那里聊了好一阵子，才伸了伸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又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继续劳作。
见着大块头走了，孩子们扑身上前，小脸紧紧贴在铁牢缝里，盯着地上还未挪动的碗筷。
“聂大叔，可不可以也让弟弟妹妹们吃些东西？”孙小垚也重新回到了牢门边向聂大叔请求着。
聂大叔苦涩道：“又老又酸，你们吃不得...”
“没关系，只是他们实在是太饿了，大人们走后我们也经常吃馊的饭菜，不怕酸。”
“...呵呵...你可知有一种活着比死更可怕...”聂大叔惨笑着咀嚼起碗里的吃食来。
见聂大叔没有想要分食的意思，三个孩子们只能紧贴在牢笼前，远远的看着聂大叔一点一点的填饱肚子。
聂大叔问道：“你说的那个公孙一叶是谁？”
孙小垚犹豫了半天，不自信的小声道：“是一个大侠，斩妖除魔的大侠。”
“他会来救你们吗？”
孙小垚闷不作声，他什么都不能肯定，公孙一叶对乞丐村的孩子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恰逢经过的陌生人，有谁会真正的在意无家可归的人的死活呢？
对于聂大叔的这一句问话，孙小垚没有给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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