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穷二白
派出所就这样在艰苦的条件下开办起来了，那两千元开办费除了买了几张床、几副手铐就所剩无几，连买张桌子的钱都没有了。
……
和戈冰剑同住在敬老院那间10来平米房间里的江建华也年轻，比他大不了几岁，个子和他差不多，但比他胖不少。江建华警校毕业参加公安工作要比他早三年，来之前曾在一偏远派出所工作，离县城大概五十公里的样子，后考虑到结婚，家又安在县城，便想办法找到胡局长要求调近一点，胡局长问：凤凰正好要成立一个新派出所，你愿不愿去？他想想其实凤凰圩离县城还是比较近的，就同意过来了。
虽然江建华的年纪和他差不了多少，却装出一副老警察的样子来。晚上睡觉房间里没有电视，漫漫长夜中就饶有趣味地渲染着他过去的警察经历。戈冰剑想这大哥还真健谈，也饶有兴趣地耐心听，有的时候听到精彩处，发表一些看法，态度甚为谦恭，江建华也乐得将局里上上下下一些平时难得听到的事情都一股脑儿地往外倒，使他了解了不少局里的事。
从江建华口里得知，这次派出所的成立，局里对所长的人选考虑了很久，开始物色了几个人，但遗憾的是没有哪个愿意过来，后来局里没有办法，就看中了现在的所长周施捷。周施捷当兵一回来就干公安，干了十多年，干过治安，干过刑侦，干得时间最长的还是刑侦，别看他干巴瘦瘦好像弱不禁风似的，但他点子多，脑瓜子灵活，破过不少疑难案子，抓过不少犯罪嫌疑人，可他自己并没有想到会被安排到这个派出所来，看样子他也是一肚子的情绪，依他的话讲：“谁都不愿来就让我来。还不是看我老实本分，没有去跑动吗？”
的确，谁都知道，要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创建一个派出所是多么的难，难还小事，没有半点实惠，只有吃苦的份！谁愿意呢？难怪在报到那一天，戈冰剑发现所长也是一脸的不快，看来还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郁闷呀。
联想起横江的同事涂建宏说所长这个人还不错这句话，戈冰剑通过几天的接触，觉得所长这个人的确很随和，没有一点架子，跟那个总是不苟言笑显得高深莫测的罗所长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毕竟是军人出身，和郭副所长性格差不多。
至于金啸裘，个子高高，年纪和戈冰剑不相上下，但参警时间比他晚了几个月，正好去年10月份，县公安局在全县范围公开招录警察，条件很宽松，只要28岁以下，身体健康、中专毕业文化以上，不管你参加了工作还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都可以参加考试，一时间内，应试者云集。金啸裘刚从师专毕业分配在一所初中教书，受不了当老师的清贫与清苦，就“头悬梁锥刺股”了两个月，考了进来。
也是一个当老师出身的！而且听说那次招录的警察里面一大半是老师出身的，看来“弃教从警”的为数不少呀，戈冰剑立马想起前不久认识的一个隔壁高塘派出所的年轻民警余智滨，他是新安医专毕业的，也是去年10月份参加公考进来的，不记得在一个什么场合，他俩认识了，因为隔得不远，且有工作联系，所以多有了几次见面乃至在一起吃饭的机会，所以他俩的关系慢慢地不错起来，也算是戈冰剑在异县他乡认识的除了同事以外的第一个朋友吧。
戈冰剑对金啸裘在感情上立马拉近了距离，都是新警，都是有过老师出身，算是惺惺相惜，所以条件差一点无所谓，只要领导好，同事不错就行，他心里想。
王茂柱个子不高，结实，浓眉大眼，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得出情绪也很低落，或许对于姐夫胡局长如此的发配，估计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但又不好发作。
派出所就这样在艰苦的条件下开办起来了，那两千元开办费除了买了几张床、几副手铐就所剩无几，连买张桌子的钱都没有了。三间房间里不要说桌子，就连张凳子也没有，遇到要给询问（讯问）对象做笔录时，只有叫对方傻乎乎地站着，派出所的同志则蹲在床边，以床板作桌子，边问边记，时间稍微一长，手也麻腿也酸腰都挺不直，弄得询问（讯问）对象都有些心酸，都说穷家都有三斗米，起码桌凳是有的，真没想到一个堂堂的派出所，居然穷到这个地步！
派出所几个人一天到晚和那些步履蹒跚的老头子老婆子同在一个院子里，弄得传唤一些违法分子、抓获一些犯罪嫌疑人到“办公室”来，也只好紧紧地关起门，连大声训话都要有所顾忌，毕竟楼上楼下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受不得任何刺激。
戈冰剑突然觉得派出所这五个人就像拓荒者，上级把他们充军发配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任他们自生自灭，干出成绩就算他们的，干不出成绩就打屁股挨板子。
也难怪所长周施捷会情绪低落，一筹莫展。每每他看到大家蹲在床边做笔录，一副寒酸相，就忍不住骂起娘来了，说局里如何如何小气，不重视，全县甚至全地区都没有这么“穷困潦倒”的派出所，弄得兄弟们跟着他吃苦了。
本来想趁此机会发发牢骚，看到所长痛心疾首的样子，戈冰剑他们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便说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困难是暂时的，面包一定会有的，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些悲壮的成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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