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过招

　　警察的权利不可滥用，但也不可不用。

　　……

　　针对偷盗摩托车和走私摩托车严重的现象，上级要求全面展开打击盗抢摩托车的专项行动。那时摩托车刚进入寻常百姓家，大街小巷时不时看见摩托车在蹿。

　　可派出所还是可怜，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去买摩托车，大家就滋生了看能否搞几部赃车来改善一下派出所的交通硬件的想法。周所长表态，谁有本事缴到赃车，车在就归谁使用（当然只有使用权）。

　　这下戈冰剑的思想就有些活跃了，凤凰离老家太和县不远，就四十来公里，如果有一辆摩托车该多方便。再加上刚刚学会骑摩托车，看到摩托车手就痒痒的，觉得既潇洒又方便，油门一踩，哪里都可以去。当初郭副所长有一辆所里配发的摩托车，把它当作自家宝贝似的，碰都不让碰，把人弄得心急火燎的。

　　思想一活跃，戈冰剑就悄悄物色了几个线人，秘密交待：看哪里有来历不明的摩托车，立刻向他报告。那几个线人自然不会跟他谈什么报酬条件的，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效应很快就有了。有一两个线人提供的线索一查一个准，还真的缴过来一两辆拿不出正式发票的摩托车。还没等戈冰剑过过瘾，几个电话一来，不得不放车。气得他咬牙切齿：这不是公然地包庇吗？

　　周所长也是牢骚满腹。但意见归意见，上级或关系户的领导的招呼还是不得不听。搞了几次，都是有始无终，即使缴过来了多是过不了一两天就得物归原主，顶多是罚一点款。这也是当时执法的一种怪现象，如果不能认定它是赃物的话，又怎么能随便罚款？但那时没有人去深究，反正大家都是这样来的，见惯不怪了。

　　折腾了几次，派出所的“宏伟目标”终归是没有实现，弄得戈冰剑也生了倦怠之意，妈的，缴了也是白缴，还不如不缴。

　　那天，又来了一个机会，线人偷偷地来告诉他，墟镇上国道边一个修理店有一辆来历不明的摩托车。派出所其他几个同事下乡了，留下他一个人在所里，因为这个修理店离派出所不远，他就决定走过去。

　　几分钟的路程，戈冰剑到了那家修理店，进得店铺里一看，果然有一辆暗红色的大概有六成新的女式光阳牌摩托车立在角落里。“我是派出所的，这个摩托车有手续吗？”他开门见山。

　　修理店的老板是个年轻人，连忙说：“这辆摩托车是人家拿过来修理的。”

　　“是谁拿过来的？”

　　“这个，我哪晓得人家的名字。哦，就是他们两个人推过来的。”顺着店主的手指，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流里流气地走过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你们的车？”戈冰剑围着摩托车察看了一下，越看越像是哪里偷来的。

　　“是呀，怎么啦，骑摩托也犯法？“一个长头发的斜眼回答。

　　“这样，你把摩托车的手续给我看看。”戈冰剑有些不悦了，近乎是命令的口吻。

　　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伙居然不配合：“手续，什么手续，忘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好吧，那么我先把摩托车推到派出所去了，等你把手续拿过来再说。”戈冰剑被他的近乎冷漠和怠慢激怒了。在乡下，能够以这种态度对待派出所的毕竟不多。他想：反正离派出所不远，把摩托车推回去，只要你拿不出手续，对不起，就是天王老子来找，我也不会轻易放车了，看你这个态度！

　　说罢，戈冰剑躬下腰就要推车，那长头发身边的小平头急了，在他面前一拦：“不行，我借人家的摩托车，我要还人家的。”

　　戈冰剑立起身，压住怒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怀疑这个摩托车有问题，现在我要把车先推回派出所，你们赶快回去把手续拿过来。”

　　“你不能这样。麻烦你！”长头发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认真，口气明显要比开始弱了些。但戈冰剑没有理他这一套，执意要推那车，这时长头发用手紧紧抓住车。

　　戈冰剑郑重警告：“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请你放手。”他知道有些话是要说在先的。警察的权利不可滥用，但也不可不用。

　　在争执的过程中，在旁边小餐馆打牌以及过往的路人纷纷围了过来看个究竟。

　　一个要推，一个拖住，这种僵局维持不到一分钟，戈冰剑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大限度。他猛地一推长头发：“你怎么如此不识相？我告诉你，小心我告你阻碍我执行公务！”

　　长头发可能是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可能还有一些是他圈子里的人，他没有退缩，反而扑了上来，居然又抓住戈冰剑推车的手，看得出，这家伙是诚心要抗法了。他心里暗想：他妈的，你简直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了，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了。心里一想着，就反手一掌把长头发推开，长头发“哇“地叫了一声，一拳就挥过来，他头一闪，拳头的呼声从耳边而过。

　　还有人敢打警察，这还了得！这股歪风邪气不压下去警察的脸往哪搁？他暗暗地运气在手，右手直插对方脖子，左手握住对方右手腕，右脚别进对方站立的两腿之间，就这么一抬，“咣”一声，还没等大家明白过来，长头发还算粗壮的身躯犹如一堵墙倒在地上，把修理店里一些家什都碰翻了。

　　看来这些年来练的那几招花拳绣腿还有些用嘛。戈冰剑晃晃手，轻蔑地对倒在地上的长头发说：“我告诉你，如果你坚持要动手的话，今天你是要进派出所蹲号子了。”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突然之间，一只手从后面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向后扳，他知道是那小平头帮忙了，想都没想，本能地向后反手一记猛拳，又准又狠，直接击中对方的太阳穴，对方痛得立马松开了手。

　　戈冰剑回过头一看，小平头龇牙咧嘴的，扬着拳头哇的一声又冲上来，他身子一侧，猛地一个飞腿，狠狠地踢中了那个家伙的小腹，那家伙捂着小腹一声嚎叫，蹲了下去。

　　转眼间，两个人被戈冰剑击倒在地，围观的人们禁不住鼓起掌来，他掏出手铐，一人铐一只手，厉声喝道：“你们还要动手吗？”长头发和小平头哭丧着脸，连连摇头：“饶了我们，对不起，刚才得罪大哥了，我们不敢了。”

　　“那跟我到派出所去，把情况说清楚。把摩托车推上。”在一片赞许声中，他押着两个人回到了派出所。一问，那摩托车还真有情况，是他们用低价购买过来的赃车。在对两个年轻人作了罚款后，摩托车便没收充公了，周所长笑眯眯地说：“哈哈，这下没有哪个人来说情了。”

　　派出所从此有了第一辆摩托车，之后，戈冰剑回太和看父母和苏蓉就骑那摩托车，虽然辛苦，但方便。只是刮风下雨，又是冬天，那时骑摩托的防风防雨的装备还没有出现，所以冬天骑摩托还真是受罪，寒风凌冽，冷得刺骨，但戈冰剑心里一直有种回家的盼望，所以骑着摩托车，就有股勇气，风雨兼程，勇往直前。但由于国道车来车往，他又是生手，导致多次险象环生，差点葬身车腹，每每这样，苏蓉就担心不已，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慢，要小心，要注意……”而每每如此，他口头上不耐烦：“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心里却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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