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正月初6，栖霞宫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梁贵妃小产了。
惊鸿殿那日，梁贵妃深受刺激，除夕夜守岁，她也只是略坐坐就称身子不适提前离席了。
因她受不住满宫嫔妃眼中的耻笑。
以往都是她和皇后在除夕的宴上1左1右陪在皇上身边。
今年她的位置则换成了盛昭仪。
从落英殿回宫后，她就觉得心绪不宁，宫中太医诊脉之后称脉象虚浮急躁，随后开安胎药可喝了总是不见好，反而让她脾气越发暴躁。
因着1点点小事，动辄打骂宫女闹的满宫苦不堪言。
今日早晨1清醒，梁贵妃便觉得小腹坠胀不已，她唤来姜姑姑熬两幅安胎药好服下。
未等姜姑姑离开内殿，梁贵妃的便觉得下面1阵湿热，紧接着伴随着1阵尖锐的疼痛。
梁贵妃痛的大喊，栖霞宫中4处都能听见她的哭喊声，1声声凄厉让人听了害怕。
姜姑姑听见喊声又拐回内殿，见梁贵妃正掀开厚重的宫裙。
宫裙里的亵裤上1片殷红。
“快去喊太医。”梁贵妃哭喊着。
姜姑姑立刻着人去请太医。
等太医背着药箱到了栖霞宫，梁贵妃已被宫人挪到了床榻上，身下的褥子被血污了1片。
太医隔着厚厚的帐幔都闻到了1股血腥气，然后惊道。
“这胎恐有不保啊。”
帐幔里正痛楚不已的梁贵妃听闻，强撑起身子大喊道。
“1定要保住这胎，若保不住我肚子的龙子，你也别想活。”
太医害怕跪下，他道。
“之前老臣就曾说过，娘娘的身子难有孕，可您不知从哪里寻来1个民间老妇吃了她开的方子这才有了身孕。”
“如今好端端的见了红，方知那方子其中有大大的问题啊。”
太医极力想摆脱梁贵妃失子的责难，就把这顶帽子扣在了白老太太的药方上。
可梁贵妃却有些不信，她确确实实是吃了白老太太的药才有了身孕。
“胡说，你这庸医瞎说什么，还不尽力为我医治保住我腹中的胎儿。”
姜姑姑1把拉住太医的胳膊，“太医别说那么多了，先把娘娘的血止住才行啊，不然定会血枯而亡啊。”
“只单单止血无用，得用药让娘娘把肚子里的死胎产出才行。”
“死胎，死胎。”
姜姑姑面色惨白，看着榻上痛楚的梁贵妃，她走上前劝说。
“娘娘放手吧，不然命也恐怕保不住。”
“不，昨日那个孩子还在我肚儿里转动，怎么今日就成了死胎。”梁贵妃抓着姜姑姑的手，大量出血让她声音虚弱的说：“让太医保住我肚子里的胎。”
这时太医在帐幔外道。
“娘娘，频繁胎动也有可能是小产前的征兆，娘娘让老臣快些为您医治吧。”
“是呀，娘娘先保住命要紧，等养好身子了咱们再找那个白老太太也行啊。”
姜姑姑跟着梁贵妃久了，她明白主子的执念，3两句话就让梁贵妃同意了。
只见梁贵妃在晕过去前点点了头让太医先救她。
这时，皇上也从勤政殿急匆匆过来。
栖霞宫内，皇上坐在外殿面若寒霜瞧着宫人从内殿里端出1盆盆血水，说到底梁贵妃肚子里怀的也皇子，且已经有6个多月的身孕胎儿早已成型。
若心中觉得不可惜那是假的。
皇上正惋惜之际，给梁贵妃诊治的太医用帕子擦着沾满了鲜血的手走出了内殿。
皇上沉声问：“如何，孩子能否保住?”
太医跪下道：“娘娘出血严重，且腹中的胎早就没了生息，臣现在已经用药让娘娘服下，等她身子有了力气才能将死胎产出。”
“知道了。”皇上面色淡淡瞧着似并不为刚刚失去的孩子伤心。
太医瞧着皇上并没有震怒，也不追问梁贵妃为何无故小产，心中偷偷松了口气。
“朕瞧着除夕宴那日贵妃身子还尚好，怎么突然间就小产了。”
皇上突然问责，眼神冰冷看着这位太医。
太医跪在地上，深知自己今日若不能说出1个让皇上信服的理由来，那自己今日能否全须全尾的走出这栖霞宫就难说了。
他假装镇定着开口。
“回皇上，自娘娘上次产下公主，身子就受了大伤，臣以为娘娘诊断过她的身子确实不宜再有身孕了。”
“但贵妃娘娘对皇上情深义重，不顾微臣的劝告从民间找了1个老妇来，也不知那老妇用的什么方子竟让娘娘有了身孕，民间的方子肯定不如宫中太医署的温和，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让娘娘到孕中烦躁不堪，胎像不稳吧。”
“老妇?”皇上在脑海里想了片刻，身边的李德先在他耳边提醒道。
“皇上，奴才记得有次贵妃娘娘宣了乐宁县主进宫，乐宁县主确实带了1个姓白的老妇进宫，您和皇后娘娘还见过呢?”
经李德先1提醒，皇上想起了那日的情形。
“嗯，是有这么1件事儿”
太医心中1阵欣喜，这下皇上应该能相信自己的话了。
方才梁贵妃在昏迷中被灌下了催产的汤药，现在也缓缓苏醒，在产婆的引导下产下了1个死胎。
姜姑姑上前把那个已经浑身发紫的胎儿用小被褥包了起来立即就要抱走离开栖霞宫。
“等等。”
梁贵妃在床榻上轻声唤住了她，然后撑起虚弱的身子对着姜姑姑的背影道。
“是男孩还是女孩?让我本宫瞧1眼。”
姜姑姑不忍道。
“娘娘还是别看了，免得看瞧了伤心。”随后姜姑姑就抱着那个小包袱出了内殿。
梁贵妃眼神空洞的躺在榻上，像个木人1般了无生气，只有眼角流动的眼泪才能证明此刻她还是个活人。
外殿，皇上也在那里等着。
姜姑姑跪在地上道。
“皇上，贵妃娘娘已产下死胎，奴婢这就带去给法师让他们处置了。”
“男孩还是女孩。”
见皇上丝毫不问梁贵妃的身子如何，只顾着关心自己怀中的死胎是男是女，姜姑姑心中就愤愤不平，她故意说：“是个男胎，且样貌很像皇上，尤其是那鼻子同皇上1般高挺。”
皇上听后胳膊缓缓上抬，意图掀开那个包袱瞧瞧孩子的样子。
姜姑姑往后缩了1下，木然道。
“皇上还是不要看了，若吓到您便不好了。”
皇上无力把胳膊垂下，然后背过身摆摆手让姜姑姑离开了。
“皇上，贵妃娘娘还在内殿里，她如今失了子想来心情定然不好，皇上何不去瞧瞧她。”
“那便去吧。”皇上想着也不好做的太冷淡了，于是便抬脚进了内殿。
屋里的血腥气还未消散，皇上闻到轻皱起眉对正在收拾殿里的宫人说道。
“为何不开窗散气？”
那宫人刚入宫没多久，是个没心机的她如实说道。
“娘娘刚刚小产，现在还未立春冷风吹进来的话，会让娘娘落下头风的毛病。”
内殿就那么大，皇上与宫人的话梁贵妃在帐幔里也听见了，她面上露出1丝苦笑。
1个刚入宫的宫人尚能如此关系，难道身为天子不清楚这些？只是他如今不在乎自己罢了。
想起自己以前刚入王府的时候，那时两人正缱绻旖旎，自己1声小小的咳嗽竟引的他去请太医过来。
1切都烟消云散了。
宫人的话让皇上也没法子继续唤人开窗了，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帐幔。
李德先把那小宫人拉出殿外训斥。
“糊涂东西，皇上让你做什么便麻溜的去,哪来的这么多话。”
随后赏了她两个巴掌。
小宫人摸着脸蛋儿想，不是都说梁贵妃得宠，可她瞧着却不是宫中说的那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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