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话的碎片（上）

　　悬挂在半位面天空中的星云不断变化着色彩，折射出七彩的极光，将苍穹变成了一块缤纷的调色板。

　　海风的低吟愈发高亢，渐渐变成震天动地的咆哮，每一发咆哮都会激起滔天的巨浪，海浪狂怒地扑向祭坛下方的礁石。像是要把这块在海中矗立了千年的黑色巨岩拍成粉碎。

　　整个半位面都在震动着，星云色变，惊涛拍岸、狂风大作，响应着君士坦丁的真名。

　　看到这一幕，弗兰德的内心无比惊愕而震撼。

　　只有大魔导师级别的施法者，才能够接触到位面法则，并借规则之力驾驭魔力，从而造成斗转星移、山崩地裂般的效果，这是古往今来的公认的道理。

　　更宏伟壮观的场景他在浮士德身上也见过，但是那时的浮士德已经是整个位面最巅峰的魔导师，强大的魔力连深渊魔王也为之忌惮，他能引发让整个位面都战栗的动静不足为奇。

　　但是，眼前的君士坦丁明明只是个初阶皇冠魔法师，距离大魔导师的境界还极为遥远，比起当年的圣浮士德更是要差上无数层次，而要想引发整个半位面环境的异变，必须借助法则的力量，君士坦丁凭什么做到？

　　弗兰德想不明白这一点。

　　他并不知道，这是君士坦丁的真名【奥丁】使然。

　　当君士坦丁解封自己的真名力量，向外界释放出属于【奥丁】的气息后，在祭坛下方，被浮士德封印了千年的上古神器碎片，在感知到【奥丁】真名的召唤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开始向整个半位面展露出自己的力量。

　　脚下祭坛的震动愈发猛烈，环绕在祭坛周围的石柱像是被天神之锤击打般剧烈颤抖，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

　　这些石柱都是浮士德采集位面间的不知名石材打造而成，坚固程度堪比奥林匹亚的城墙，然而此刻却显现得无比脆弱。

　　在神器碎片释放的一缕气息面前，这些石柱和银色刀叉下的奶酪也没什么分别。

　　祭坛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光华从裂缝中钻出，宛如地泉喷涌。

　　祭坛周围的海域内，深蓝色的海浪再度发出咆哮，不停汹涌，然而这一次，它们不再扑向礁石，反而向着相反的方向涌去，像是在惊惶失措地逃避着。

　　此刻，在君士坦丁面前，漂浮着一根细长的晶柱，一人来高的晶柱上铭刻着无数古老玄奥的符文，折射出神秘的七色光泽。

　　这就是浮士德所说的上古神器碎片？

　　君士坦丁看着眼前细长的晶柱，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枚碎片会不会太大了？

　　忽然间，星海之中，属于他的真名【奥丁】闪烁了一下，随后，君士坦丁的体内涌现出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本能地伸起手来，握住了这根细长的七色晶柱。

　　轰！

　　头脑中仿佛有风暴降生，意识和身体同时失重，君士坦丁感到自己的脑壳似乎裂开了，脚尖缓缓离地，握着晶柱缓缓飘升到高空。

　　周围的璀璨的星芒似流萤般翩翩飞舞，交织成无数绚烂的湛蓝飘带，将少年的身体和手中的晶柱紧紧相连。

　　弗兰德下意识里后退，周身翡翠色的魔力光华不住闪动，急速飞离祭坛，向着大门飞去，大魔导师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引发无比恐怖的后果。

　　没人比弗兰德更清楚浮士德的力量。

　　即便身为大魔导师，他也不愿意面对未知的风险。

　　弗兰德一走，祭坛上便只剩下了君士坦丁一人。

　　少年的身体漂浮在祭坛上，周身星光璀璨，美不胜收，然而他却面无人色，眼神无比空洞。

　　........

　　弗兰德飞出半位面的大门，重新回到了水晶大厅。

　　老精灵王刚刚站定，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宛如旋风般刮过，狞恶的风声像是一头进击的恶龙在嘶吼，所到之处，魔法水晶镶嵌而成的地板居然寸寸龟裂。

　　好强大的剑气！

　　弗兰德眉头一挑，手掌奇快无比地一翻，脚下墨绿色的自然光华盛放，粗大的藤蔓蜂拥而出，竖起一堵绿色的巨墙拦在身前，作为自然系的大魔导师，弗兰德瞬发而出的【藤蔓术】，连炼金巨弩都无法射穿。

　　然而，藤墙与暗红色剑芒相遇后，居然冒出了股股青烟，随后在前代精灵王惊讶的注视下燃起火焰，化为遍地的灰烬。

　　弗兰德不由向大殿中央方向望去，看见持剑者赫然是一位相貌英武粗犷的青年，尽管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但那股媲美千军万马的滔天战意却能令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他外表的邋遢不羁。

　　认出了青年手中闪着依稀熟悉红芒的魔剑后，老精灵的瞳孔微微缩小，在他那个年代，屠龙者尼伯龙根和他的武器可谓无人不晓。

　　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位青年面貌俊美如神子，穿着华丽的轻质银甲，手握一把古朴的圣十字剑，淡淡的光明气息从身上涌出。

　　看到这个组合，弗兰德不由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数十年前出现在陵墓外的那两个人，内心生出巨大的警惕。

　　不过他没有任何流露惊慌之色，这个大殿是他的主场，况且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天赋固然令人惊叹，但还远不及上次出现的帕拉丁和那位神秘法师。

　　“真有趣，这次来的居然是两个小家伙。”弗兰德淡淡说道，一阵生机勃勃的魔法波动扫过，五颜六色鲜花在水晶地面上绽放笑脸，铺开层层花之海，像是春天已然降临，老精灵自信的声音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一起上也无所谓，反正结果是一样的，你们的身体只会成为我脚下鲜花的养料。”

　　齐格飞露出嘲弄的表情：“一个在阿斯嘉德山脉地底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白痴，你以为本大爷是你可以随意摆弄的花花草草吗？快说，你对君士坦丁干了什么？”

　　就在齐格飞快要暴起出手的瞬间，罗兰挥手制止了正酝酿着魔力的龙脉者，平静地走到花海前方，行了一礼，“精灵前辈，我们两个并没有恶意，只是来这里找一位朋友。”

　　“他就在这扇门后面，不过你们现在不能进去。”弗兰德说道，见罗兰的确没有动手的意思，语气才缓和了些，“你们可以在外面等着，他应该马上就会出来。”

　　罗兰犹豫了一下，由于灵魂契约的缘故，他感到和君士坦丁的精神连接似乎变得异常不稳定，似乎少年的精神世界正发生着什么变化。

　　但最后，罗兰还是压下内心的不安，盘膝坐下，默默感知着君士坦丁的情况。

　　齐格飞却哼了一声，“教会的娘儿们就是屁话多，要我说，直接把这老家伙揍一顿屁，然后闯进去，屁事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齐格飞却没有再动手，既然作为君士坦丁扈从骑士的罗兰选择相信这个老精灵，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过了一阵，大厅忽然摇晃起来，大殿中的三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变。

　　罗兰站起身来，霍得抬起头，眼神锐利。

　　尽管隔着很远，但是，他们都听到了从阿斯嘉德山脉上空处，传来的那一声悠长的吼声，夹杂着狂暴的精神波动。

　　那是龙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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