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晓时分（二）
迦彦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很平静地说道：“那天我在雪原上发现了昏迷的他，然后将他救下，就有了之后的故事。”
“所以，你们就互相喜欢上了？”罗兰不可思议地望着君士坦丁，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你一个凛冬大公后裔居然喜欢上了一个龙脉者，还是龙枪王朝的皇女殿下。
这故事得有多狗血？
“我们曾经有婚约。”迦彦淡淡道，“所以，我和他，本来就不是陌生人。”
罗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人到底是谁？”迦彦出神地凝视着齐格飞的背影，“他的身上有神圣龙脉的气息，而且，他的手上怎么会有先祖的武器？”
君士坦丁摇了摇头，虽然在小时候的那些日子里，他隐隐能感觉到，在齐格飞开朗豪爽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某种暴戾而可怕的冲动。
对于齐格飞的身世，他从不知晓，也没有刻意向德拉诺亲王打听过，因为他尊重伙伴的秘密。
“从我的观察来看，齐格飞似乎对龙枪皇族十分憎恨，但具体的原因我不太清楚。”
罗兰回想着和齐格飞相识以来的画面，皱眉不解地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他的圣龙血脉如此纯正，为何却对同样继承了神圣龙脉的龙枪皇族如此憎恨？他难道不是皇族的一员么？”
君士坦丁轻轻咳嗽了一声，“齐格飞以前从来没有和我提到他的身世，不过我猜，大概和千年前发生在的尼伯龙根身上的事情有关，你要知道，尼伯龙根的子孙，可不只有现如今的龙枪皇族而已。”
罗兰这才想起史书上关于尼伯龙根的记述，面色忽然变得十分精彩。
尼伯龙根是大陆史上最有名的龙脉者，六位史诗英雄之一，然而，和他的过人武力一样有名的，是这位屠龙者糜烂的私生活。
即便是在情欲旺盛的龙脉者们中，作为龙脉始祖的尼伯龙根，好色程度同样出类拔萃。
据说，这位屠龙者一生中曾拥有多个伴侣，并生下相当数目的子孙，直到龙枪王朝建立，尼伯龙根娶了好朋友查理曼大帝的妹妹后，才有所收敛，但私底下各种风流韵事依然连续不断，其中许多故事更是成为了吟游诗人笔下经久不衰的素材。
曾有八卦的史学家调查过尼伯龙根的伴侣们，最终整理出一长串瞠目结舌的名单，尼伯龙根交配的女性多到数不胜数，而且身份各异，上至王公贵族之女，下至平民走卒，都和这位屠龙勇士有过肌肤之亲。
而他生下的那些私生子女数目，光是把名字列出来，就足够做一本年鉴。
难怪某位著名学者在整理了尼伯龙根的私生活史料后，发出一句名留青史的感叹：“上流社会真他妈下流。”
从齐格飞的力量特征来看，他是尼伯龙根的直系后代之一应当毋庸置疑。
但是，这仍然无法解释，为何他会如此憎恨龙枪皇族？
“也许，和先祖本人有关。”迦彦说道。
看到传说中的尼伯龙根的武器，并遇到一位拥有相同龙族血脉的龙脉者，迦彦却并没有激动，相反，她的神色十分复杂，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君士坦丁看着迦彦的侧脸，看着她默然的表情，内心忽然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脱口而出道：“迦彦，千年以前，尼伯龙根到底是怎么死的？”
屠龙者尼伯龙根的消失是一个困扰大陆无数史学家的巨大谜团。
按理说，这位惊天动地的英雄人物不应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才对，即便是死亡，也应该留下些什么。
但龙枪王朝官方的史料对此却一直语焉不详，王朝方面的史家们对千年前的这位开创王朝的大功臣的消失也往往选择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令后人无从考证。
历代无数国度的学者们千方百计地探讨和调查尼伯龙根的下落，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而今天，唯一的线索---魔剑【巴尔蒙克】再度出现在了大陆上，连同他现任的主人齐格飞一起，这不能不引起君士坦丁和罗兰的注意。
迦彦说道：“官方的说法是，黎明之战后，先皇陛下厌倦了世俗生活，于是骑着圣龙返回蛮荒大陆，之后便了无音讯，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他在黎明之战中受了重伤，不久后便去世了。”
君士坦丁皱起了眉头，这两种主流说法都太可疑了。
强者的寿命往往都远在普通人之上，龙脉者更是如此，尼伯龙根是拥有半颗神圣龙心的绝世强者，理论上来说，拥有几乎永恒的生命力，寿命远远不止数百年，怎么可能在黎明之战后几个世纪的时间里都一直悄无声息，哪怕他去了蛮荒大陆。
何况，君士坦丁现在已经知道，史诗英雄中还有活着的存在，比如十年前出现在凛冬城里的帕拉丁。
齐格飞对龙枪王族的憎恨，或许和尼伯龙根的下落有关。
“皇宫里其实一直流传着一项很隐秘的传闻。”
迦彦回忆起小时候无意中听到的秘辛，眼神分外复杂，“据说，先祖当年的失踪和死亡，是因为他被身边最亲密的人所背叛，那个人编织了一场异常可怕的阴谋，将强大的尼伯龙根秘密杀害。”
听到这句话，雪地上的两位听众脸上都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震惊。
迦彦的这个猜想传出去，绝对会轰动整个大陆，让无数史家和学者为之震惊。
拥有半颗龙心的尼伯龙根是当年大陆，乃至整个位面的武力巅峰，难以想象，这样近乎神话般的人物居然会被人暗杀而死。
但如果他是被身边关系最密切的亲友们所背叛的话，他的死亡结局似乎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而在那个年代，和尼伯龙根关系最亲近最密切的人，也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人，是…
君士坦丁和罗兰同时打了个寒颤，感到无形的寒意在背脊处蔓延。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尘封的故纸堆中睁开了眼睛，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凝视着他们……
难怪龙枪皇室从来都不敢把这个传闻公布出去，让王朝的子民知晓。
即便是罗兰和君士坦丁，也知道直到这一刻才了解到：原来，千年前那段看似豪迈、热血、荡气回肠的屠龙史诗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多黑暗而又晦涩的内幕。
想想也是，没有龙枪王朝统治阶层的集体默许，谁能将举世无敌的尼伯龙根悄无声息地害死？
至于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具体又是怎么做到的，那就不是君士坦丁等人所能了解的了。
迦彦肯把这样隐秘的消息对他们开诚布公，已经是对君士坦丁莫大的信任。
如果这个说法传出去了，势必会引发龙枪王朝内部的巨大动荡，动摇整个龙枪王朝立国的根基。
真实的历史，果然比吟游诗人笔下最黑暗的想像来得更加血腥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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