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金盆洗手
赵露露和司机争得面红耳赤，从一个芝麻大点的问题，不知怎么的上升到了尊重女权的问题上，倒是林小雅在一旁偷着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眼看着前面飞速驶来的一辆大卡车，林小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呼：“师傅！车！车！看前面！”
轮胎擦过柏油路刺耳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更加刺激耳膜的碰撞声。
林小雅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卡车翻了，朝着她们的方向压了下来，再后来，剧痛从头顶传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林小雅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妈的，又要去医院了。
……
林小雅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她都快要以为那里面就是一辈子了。
梦里面有妈妈，她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背着巴拉拉小魔仙的书包，一蹦一跳的走着，走着走着，突然就大了，身量拔高，校服从蓝白相间变成了黑白相间，都是最常见的小中学生的校服，她忍不住的想，原来她小的时候长这样啊，傻兮兮的，谁欺负都不知道还手。
梦里面，像是有人得到了哆啦A梦的时钟，一拨，就过了十几年，一切都像是幻影般的从她脑海里闪过，最后停在了大学……火车站。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旁白，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提示，她却知道那就是她的大学时期。一帧一帧的，跟放幻灯片似的。
拥挤的人潮，被推到的箱子，那一片熟悉的衣角……坐在旁边的人……相亲……
“林森！”Van惊呼出声，手指指着方尔，因为激动甚至颤栗着，甚至要戳到她的脸上去了。
林森皱着眉走了过来，黑着脸等Van：“声音小点。”
Van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这好男人的名头在谁的脑袋上都走了一遭，结果出轨的出轨，离婚的离婚，家暴的家暴，却没有人看到真正的好男人在这儿呢，不过他要是能把方尔给吵醒了，他还不得谢谢她？
“你看见没有，她在流泪！”Van压低了声音，音调各种奇怪的对林森说道。
在他说出来之前，林森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听见他出声，抬头又瞪了他一眼，Van只好闭上了嘴，耸了耸肩出门了。
林森用手帕细细的擦着方尔眼角的泪，心里一阵心疼，是不是脑袋还疼？都疼出眼泪了？医生说她没什么大事，只是头部受到了撞击，醒过来的时间不确定，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从发生车祸到现在，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有时候，他也会不怀好意的想，要是尔尔能这样在他身边呆一辈子也好，至少不会想醒的时候那样，浑身带刺的。可他又想方尔活蹦乱跳的，就算是不认识他，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顶多说一句：“呀，那个人是林森。”
他捏着方尔柔弱无骨的手，眼眶有些泛酸，好似这几年的等待，总算是要到头了，可却忽然有个人跳了出来，打乱了一切的排列，回到了最初。
门吱呀的被人推开，林森没有回头，眼里那些肆意的情绪一瞬间全被压了回去。赵露露看了眼坐在病床前的林森，一时间也有些心酸，要不是自己，应该不会发生这些意外吧，好好的她和人司机吵什么劲。
“听说方尔有些动静，我过来看看。”赵露露看着林森的背影，忽然间真的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年龄，他这段时间，像是得了迅速衰老症。
林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神静静地落在方尔苍白的脸上，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
赵露露坐了一会儿，视线忍不住的移到了林森的脸上：“你怪我吗？”
因为她，所以才会发生上一次的意外，甚至是三四年前的那一次事故，她都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要不是她告诉方尔那个小镇的名字，她就不会去那里，也不会发生这些意外。而这一次，除了方尔，她和那个司机都只是皮外伤，一切都像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刀。
林森总算抬眼看了她一眼：“怪你？为什么要怪你。露露，你没有必要太自责，方尔会发生这些意外，和你没什么关系，我现在没有心情安抚你的情绪。”
“要是方尔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
“……那我就养她一辈子。”林森似乎没想过这个可能，回答的时候略微有些停顿，却根本不会有人因此怀疑他话的真实度。
赵露露顿时有些怔愣，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林森本就是这样的人，钟情专情，方尔真是好福气啊，不像她，遇到了什么人，都是空口白话，她自嘲的笑了笑，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林森拿手轻抚着方尔的脸，忽然感觉到手心被人蹭了蹭，他几乎是颤抖着把手拿开的，可把手拿开，方尔的眼睛，还是紧闭的。
要是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期待，她应该早就醒了吧。
在这段时间，网上火了一个视频。模模糊糊的画面里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搂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冲进了医院，后面还跟着救护车什么的，那个男人的脸被放大了三倍，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确定是林森。
于是网上就开始闹翻了。挺林森的，和不挺林森的，开始互撕了。人越是红越容易招人黑，林森相对于其他影视明星，好太多，可仍旧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他的黑粉，基本都是最近这几个月积累起来的。
什么想红想疯了啊，什么接天后蹭热度啊，喷子都在微博下面骂他说他装，语言极尽难听之能，那些真爱粉就在下面替林森说话，场面一度失控，要是放在面对面的交流中，估计三年分钟都能打起来。
在这个视频火起来之后，大家更是各争风云。
“是不是林森开车把人撞了？”
“林森隐婚了？”
“那女的是谁？大家送我上去，让林森看到这条评论！”
“见义勇为的吧”
“现在的女人真是没脑子，看见那张脸就找不到方向了，他除了长得帅，还有什么？”
有粉丝喷：“对呀我就是没脑子，他除了长得帅一无所有我还是爱他，你有什么，你除了当键盘侠还能干啥？”
对于这个视频林森肯定是知道的，不过是忽视了，他没有心情去打理这种事情。不过在Van得出来报告之后，林森突然就想明白一件事，他好像是应该屏蔽身边的杂音了，这几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延迟了了，可这一天，似乎应该到来了。
在这个娱乐圈，他已经待了这么多年，早在这上面的言论开始攻击方尔的时候，他就应该做出这个选择的，可那个时候总觉得拿不定主意，总觉得熬一熬就过去，可现在，他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多等。
“Van，我想退出娱乐圈了。”
听见这句话，Van差点没直接炸开，他就知道林森会说出这句话，可没有想到这么快，快的他猝不及防。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说道：“因为方尔？”
林森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人拉出了病房，倚在墙边，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不管是不是因为方尔，你知道的，我早就想退了的。”从当初进转型成为歌手的时候，他就想退了的，可一直被压着，直到现在，期间他有过想法，可最后确定想法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方尔。
他从来不后悔当初选择了转型，因为他回国了，因为他遇见了方尔，纵使发生了这么多，他仍想要与之共处一生的人。
Van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想着现在也算是特殊情况，也不打算逼林森，等事情过去了，他冷静下了再说，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森直接提出了召开退出娱乐圈的记者会的时间，语气肯定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后天，你帮我联系各大媒体报社的记者，先不要放出我要退出娱乐圈的消息，等到时候再宣布。”做出这个决定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职业病，习惯了什么事都保留神秘感，另一半原因，是因为那天是他和方尔相遇的那一天，永生难忘的那一天。
见他态度坚决，Van哭丧着脸：“就不能再缓缓？”说不定过了这阵，就没这么激动了，冷静下来也就不会做这么仓促的决定了。
林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哥，这些年，谢谢你。”要不是他，他林森绝对在这条路上走的没这么远，也不会这么成功，林森心里，对Van一直都是感激的。人容易记住的往往是陪自己渡过难关的人，而这一路，Van都在。
“怎么谢？”Van抄起胳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要谢就好好对我知道吗，我还要靠着你养老呢，你以后要是真的金盆洗手了，我可怎么办？”
林森不由的笑出声来，声音里却伴着苦涩：“你要是真不行，我来给你养老，再说了，那副产业赚的钱还少吗，我是说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Van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他了，直接出门准备操办记者会了，这人跟了他这么些年，脾气还是倔的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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