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责罚

李贵人不想去，但不想去没有用，这宫里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尤其是她这个身份低的，腿肚子打颤，心里头不知想了多少，可前头有人引路她还是要去。

自从头一回四皇子在皇上面前表现的不大好，或者说，皇后发觉四皇子因为早产开口迟的时候，她身边原本伺候的就换了两个厉害的嬷嬷，平日里就压着她。

四皇子那边伺候的也都是皇后的人，说是伺候，其实是提早教四皇子识字说话之类，一开始还算好的，皇后毕竟安分的久了，也不动她，就是叫人盯着她，她被皇后害过，自然是怕的。

这也罢了，皇后确实个十足要脸面的。

四皇子毕竟养在她名下，纵然她明白也不指望四皇子什么，可四皇子养的不好，丢的是皇后的脸。

孩子越大，她越苛刻，无论四皇子如何，她都不满意。

但就算不满意，四皇子她也是不能动的，轩辕翎对李贵人确实是没放在心上，但是对孩子，他还是上心的，便是不来，四皇子总归也时不时带过去瞧瞧，哪怕就问两句看一看这孩子身体好不好呢。

所以皇后再不满意也不敢对四皇子动什么手，这要是身上有什么伤被皇上看到了，那皇后就落了大罪了。

这种事儿皇后不会干，可她心里不痛快如何发出来？

自然是冲着李贵人去的。

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儿，四皇子学一个东西很久不会，她就责罚李贵人，四皇子身上不能留痕迹，李贵人身上落下痕迹也难看，可宫里头多得是看不出来却能让人痛不欲生的法子。

被这样对待李贵人却不敢透露什么。

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盯着，她若是一个人便也不怕了，偏偏她还有一家子，得罪了皇后，到皇上跟前告了状又如何呢？

这事儿哪怕闹出来，皇后得个管教不善的罪责又能怎么样呢？她被皇后教训一口咬定皇后责罚她又如何呢？

她自己就能安然吗？

皇后就能废了？陈家就不在了？

不可能的，李贵人知道不可能，安然不了的，就算是安然也是一时，到时候皇后真恨毒了她，只怕她的境遇比如今更不如，还要牵连家人。

当初皇上不知皇后要害她吗？他知道的，只是没有证词，没有证人，就算当时的事儿根本就是盖棺定论，这棺材板也上不了钉子，如今也是一样的。

她生活在皇后的监视之下，哪里来的人为她的话作证呢？

就这么着到了凤仪宫，四皇子像今日这样的时候，毕竟明面上有皇后养着，皇后要四皇子到凤仪宫也是理所当然，可李贵人刚到，就看到四皇子眼泪已经不流了，但是泪痕还在脸上，他嘴巴死死抿着不开口。

这是被教训的不能哭，皇后嫌孩子哭烦了，连哭都不许了，用的理由是，身为皇子，得有皇子的模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李贵人不是第一次看见了，皇后很烦四皇子哭闹，一开始是训斥，后来发现没用就用了别的法子，总归就是罚他坚持写字，闹腾就有人看着，这么大点儿孩子，毛笔都握不好，有时候却要压着孩童天性坐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这孩子被罚怕了，可到底年纪小，今日年宴这样的场合也是害怕了，越是怕，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贵人看着是真的心疼，可心里头也不是没有怨，怎么旁人的孩子都如此乖巧，偏她的，就是这样啊？

她被皇后压的久了，看着这样的场景说什么都不敢，只跪着爬到皇后身边给皇后请罪。

她一个贵人，在凤仪宫，与宫女无异，不，宫女还好些，起码皇后无缘无故的，也不会仔细瞧这卑微的存在。

这几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下来，总归想着，只要孩子顺利长大，她不是没有指望的。

皇后看着李贵人那模样心里头也是厌恶，这李贵人一开始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她是一样看不上，就她这般的，若不是怕死了她节外生枝，皇后能容许她活到今日？

李贵人也罢了，四皇子，这个自己求来的孩子，如今反而成了她心里头一根难以拔出的刺了。

皇后看着四皇子心烦，今日她也训斥过了，如今李贵人也来了，四皇子自然不是大头了，她注意力又放在李贵人身上。

眼瞅着四皇子被抱下去那自然就是要换人训斥了，李贵人开始给皇后磕头：“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皇后越是看她这样越是觉得厌恶：“本宫交代过的事儿，你既然当耳旁风，便给你涨涨记性，李贵人，你也别恨本宫，四皇子，可是你儿子，他好，你未必没有来日。”

金枝也是习惯了，李贵人那样子她看的面无表情，她早安排了人将她按住。

而后便有嬷嬷取出牛毛细针。

李贵人不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可还是吓得泪流满面：“娘娘饶命啊，求娘娘饶命，下一回，臣妾一定好好教四皇子，绝不会这样了。”

皇后无动于衷，李贵人也却是叫人看不起，每回都保证，可没一回能做到的。

母亲没用，这儿子也没出息。

李贵人被折腾了一出，还得谢皇后饶命之恩。

走出去的时候特地叫人梳妆打扮了一番，面上的眼泪是丝毫不能叫人看出来的，但凡是她有别的心思，皇后自然能知道。

皇后人也罚了，气却没出，没法子出，太丢脸了。

“不争气的东西。”

皇后喝茶的心情都没有，端起了茶，想想觉得生气又重重的放下了。

金枝知道皇后娘娘想开后对四皇子的要求便不同了，从前是有心好好待的，如今眼瞅着这四皇子是个扶不起的，求个在皇上跟前不丢脸面，那总是要的啊。

否则就好比年宴上，四皇子教导不善，还是皇后娘娘的不是，皇上定然要责怪娘娘教导无方的。

娘娘心思本就重，若是没什么事儿也罢了，如今还要为这样的事儿操心。

可真没有什么法子，人是自己要的，这会儿还能与皇上说不愿意要了吗？

不能了啊。

李贵人出凤仪宫的时候确实是瞧不出来的，只是那眼神就跟死了一般，沉沉一片，等回头看到了四皇子，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也不敢哭出声，就连这会儿，也不敢与四皇子说什么不利皇后的话，还有人盯着呢。

只能哄着四皇子入睡安抚他的情绪。

年宴过了之后，轩辕翎也没什么事儿，过年吃个火锅什么的如今也成了昭华宫的传统节目一般了，毕竟冬日里还有什么比热腾腾现涮的火锅更暖胃的呢？其他菜再精美，总也是差了点儿红红火火的意思。

两人吃吃火锅，吃饱了一起溜溜食，而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过年这段期间传统大概是说亲戚八卦，没人敢议论皇帝，但是沈卿私底下与轩辕翎也能说说别人，轩辕翎如今在沈卿跟前说话也不忌讳什么，其实从前不谈，也有些觉得沈卿说不准听不懂，可如今嘛，他觉得他说什么，沈卿都能理解。

自然两人的话题就越发广泛起来了。

不过八卦这种事儿听过也罢了，轩辕翎确实是有件事儿要与沈卿说的：“年也过了，开了春朕打算将入宫四年未及嫔位又无晋升的嫔妃都晋升一番。”

沈卿一听，好事儿啊。

沈卿道：“满后宫都要谢谢皇上了。”

“你也谢朕？”轩辕翎就看着她问。

沈卿没好气的：“要谢的，皇上这不止叫其他嫔妃日子好过，也是为我，怎么能不谢。”

轩辕翎笑了，她果然是懂的，真的有些话都不需要挑明，她心里头就是这么明白。

轩辕翎这后宫，如今确实小嫔妃太多了，一个个都是美人，贵人都没两个，嫔位还只有一个从妃位被贬下来的郑嫔，妃位是顺妃，着实是有些不大正常的，而且第二批入宫的如今也有四个年头了，纵然不得宠，也有些资历了，是该升一升了，总归位份高点儿在宫里头日子也好点儿。

轩辕翎如今独宠沈卿，他升其他小嫔妃对沈卿来说反而是好事。

毕竟他升其他小嫔妃，人家不好说沈卿善妒了啊，虽然这封不封的是皇帝自己的事儿，但是皇帝的女人嘛，尤其受宠的，基本都是背锅侠，人们不会说皇帝怎么如此无情，后宫放着这么多嫔妃，任由她们在后宫蹉跎，只会说沈卿善妒，霸占了帝王宠爱，还不许他晋升其他嫔妃。

轩辕翎在那儿看着沈卿呢，就见沈卿一脸骄傲样儿：“升就升吧，反正如今也没人越过我去。”

轩辕翎看着她这样心里头也舒坦，就喜欢她这骄纵样儿，这其他人都比不过我的小模样，真是可人疼。

过年这几日，轩辕翎不用上朝，日子确实比往常舒坦许多，不过总归是有事儿的。

这过完了年上来，他便宣布大封六宫为这新的一年开了个喜庆的头，左不过原本是美人的嫔妃都升到了贵人，原本是贵人的，升到嫔位，那也是一宫之主了，嫔位最多九人，不过轩辕翎也不是都封，是封了很大一部分，也有几个是例外的。

正如他对沈卿说的，入宫四年未及嫔位未得晋升的就晋升，可如陈贵人这样的，轩辕翎就不可能给她晋升为嫔，陈贵人至今也没有侍寝过，她原本心思也多，总想着侍寝，后来陈绵绵的事儿一出，她也不敢有什么动静，后来也就这样了。

她本是一开始想岔了，入了宫就要争，后来想通了，日子也就这样过了，如今性子倒是比从前恬静许多，对自己未能晋升这点也坦然接受了。

还有便是周贵人了，周贵人的父亲获罪，当初是轩辕翎允诺不祸及周贵人，所以才让周贵人没有降位，否则严格说起来，她便是罪臣之女，按着规矩，别说贵人的位置，没有打入冷宫就是轩辕翎仁慈，这样的大封，也是没有她的份的。

周贵人听到这个消息，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只勾了勾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除了这二位，其他小嫔妃都升了，美人位的升到贵人，原本的贵人都升了，赵贵人成了赵嫔，李贵人成了李嫔颐贵人成了颐嫔。

若说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升位份是没想到与开心，褚玲珑心里头反而没什么起伏，鸣夙倒是高兴，只是褚玲珑却知道，她这嫔位，早该封了。

皇上认五皇子，用五皇子的死除了秦家，五皇子正名，她这个五皇子的生母位份却一动不动，这都不正常，如今能升位份，她也没觉得意外，这是她应得的。

而原本那位一直淡薄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安嫔，也是资历深，因此被提为了安妃。

说到安妃，沈卿也真是佩服。

若说这满宫中谁最稳得住，非她莫属了，如今说原著没什么意义，可毕竟安妃作为宫斗冠军组其中一员，沈卿就不可能真的忽略了她，这位原著沉默寡言除了孩子好像其他都没什么在意的但是总能在关键时候帮衬一把的助攻手，如今低调的不像话，没了因为自己养着别的嫔妃的孩子与褚玲珑有所交集，她几乎成了透明人。

她比顺妃还要低调，顺妃已经很低调了，除非请安平日里压根不见人，可人家毕竟有大皇子，大皇子如御书房呢，怎么也不至于让人忽略了顺妃的存在，可安妃就不同了，她告病，请安来的都少。

一个人能没存在感到什么地步，看看安妃，她不封妃，只怕后宫嫔妃都要忘了她的存在了。

晋位自然是得拜见皇后的，此次得到晋位的都去拜见了，皇后也赏赐了，德妃与沈卿也跟着都赏赐了，如今她们位份最高，这也是该赏赐的。

该说不说，比起过年，这事儿可叫嫔妃们高兴多了，毕竟位份升了，待遇就好了不少啊。

她们是开心了，可皇后心情却不是很好，她看出轩辕翎的意思来了，皇上这就明摆着呢，而且偏偏居然连李贵人也升了李嫔，四皇子还在她跟前养着呢，其他人无所谓，沈卿盛宠不是第一日，她都可以不管，可李嫔升起来，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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